【游子吟】回家的路|王丽莎

“离家的孩子夜里又难眠，想起了远方的爹娘泪流满面……”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歌儿唱得那样伤感，而今，远游的孩子却无须流泪，因为回家的路不再遥远……

回家的路

〇王丽莎

留在宁强，本不是我的初心。陕西八大怪里就有一怪——“关中女娃不外嫁”，虽然经过时代的变迁，此怪早已不怪，但当初的我却并未想过，就这样将生命安放在这座山间的小城。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来宁强的情景。 大学毕业之后，我参加了陕西省大学生“从医从教”项目，服务的地点就在宁强。那时候，我不知道宁强在哪个方向，更不知道它是一个怎样的所在，就那样懵懵懂懂地独自坐上了前往宁强的车。蜿蜒曲折的盘山路让我头晕目眩、几近呕吐，根本来不及欣赏窗外的郁郁葱葱。 对宁强的最初印象停留在当时通往教体局的路上。因言语不通，几经询问，我才终于弄清通往教体局的路。一条窄小的巷子，两旁是有些破旧的民居，脚下是雨后有些泥泞的路，耳旁不时传来一句句陌生的话语……一切都让我局促不安，无所适从。 “既来之，则安之。”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可父母听闻后却不淡定了：“这咋办？女子以后要受苦咧，每次回家都要遭罪咧！”蹙眉中的忧虑，叹息中的不舍，听得我心里发慌。 我的第一个工作单位在宁强县铁锁关中学。记得那天，学校领导专程到县城接我们几个大学生。坐在拥挤的车厢里，彼此不相识的我们打过招呼后就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让我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路途的遥远和颠簸。平坦处，面包车像一名雀跃的小孩一路奔跑；崎岖处，则变成了醉酒的莽汉肆意摇摆。好在，绿意盎然的校园，漂亮的教学楼，崭新的公寓楼……这所震后重生的崭新的学校让我们心生慰藉，在四周高大的青山的注目下，它像极了襁褓中的婴儿，以蓝天白云做被，等待着成长、腾飞！“你怎么不坐高速车呢？”同事听到我的感慨一阵惊呼，倒让我惊诧不已！“有通往宁强的高速路吗？买票时没看到啊！”“去年就通车了，一个半小时就能到宁强！”猛地想起那时，急性子的我一看到车站时刻表上的“宁强”字样就急乎乎地跑去买对应时间点的车票，导致绕了这么多次盘山路，晕了那么多次车。想想，真觉得自己好可笑。 “那就好！那就好！”电话那头，一向侃侃而谈的父亲激动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不知道那阵子，他和母亲因为我又叹了多少气，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时光无痕，岁月有声，它看得见月光下翘首遥望故乡的茕茕而立的背影，它听得见身在他乡的游子心中的孤独……时间和距离就像两只巨大的怪兽横亘在我和故乡、和亲人之间。每逢周末，当校园陷入一片寂静中，我便会没来由地发慌，纵使留守在学校的年轻人会隔三差五地聚一聚，也抵挡不住落寞的洪流在心中汹涌。好在，从宁强到西安的高速也就五个小时的车程，即使需要再辗转几次也就需要大半天的时间。心怀牵挂的人，归心似箭。 流年似水，悠悠而逝。，我有了自己的小家，工作也调动到了县城，从单位到我的快乐小窝步行也就需要十来分钟。巧的是，我每天来回经过的，恰是当初通往教体局的那条路。教体局早已迁址，破旧的民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高耸林立的楼房；泥泞的小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宽阔平坦的柏油路；羌音未改，却时常混合着或标准、或带着宁强口音的普通话——小城的人们希望让下一代能从小练就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将来走向更为广阔的天地。短短几年时间，羌城早已旧貌换新颜，既不失“西北小江南”的自然灵动，又融入了大都市的璀璨时尚，这让我的父母第一次来宁强时发出了“啧啧”的赞叹。 青山不改苍翠色，小城处处是晴天。底，西成高铁的顺利通车又一次打破了小城的宁静。宁强到汉中从之前的三个多小时盘山路到一个半小时的高速路，再到此刻的半个小时高铁；宁强到省城西安从之前的一夜火车到后来的五个小时高速，再到此刻的一个多小时高铁……人们带着怀疑、惊奇和期待涌向了车站，踏进了宽敞明亮的车厢，看着窗外的大山渐渐退居身后，感受着列车的稳如平地、快如飞驰，无不感叹宁强发展的地覆天翻。而我站在这涌动的人潮中，激动的心儿早已飞到了天边。 “离家的孩子夜里又难眠，想起了远方的爹娘泪流满面……”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歌儿唱得那样伤感，而今，远游的孩子却无须流泪，因为回家的路不再遥远……（作者系宁强县南街小学教师，插图来自于网络）

责任编辑：王化斌 苏晓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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