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育嫂范雨素在《我叫范雨素》一文中提到,现在许多年青人都“变成了世界工厂的螺丝钉,流水线上的兵马俑,过着提线木偶一样的生活“。其实,这种异化劳动不仅存在于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人身上,而且已经逐渐蔓延到城市的许多角落,各种职业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异化劳动。甚至有论著指出异化劳动已经不再是底层职业的特性了,它开始危及到企业中层和新知识的脑力劳动生产者。早在三年前,刀锋诗群的冷铜声这首《举牌子的人》,就对我们身边的异化劳动进行了深刻的揭露。三年后重读这首诗,我依然能感受到诗中那种批判的力量。
举牌子的人
举牌子的人站在街边上
那姿势像投降
不像飞翔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一大群人
从他眼前走过去,一斧一斧
砍断他的视线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一大群人
走过去时还能记起这个
举牌子的人,举牌子的人也会在
某个晚上
记起曾有人
从他的坟前
走过
诗:冷铜声(如果累)
异化劳动的题材在一些女诗人的作品中早有涉及,比如舒婷的《流水线》及郑小琼的一些诗作,但描写的对象都是流水线上的工人,而且描写偏于感性,深度不够。冷铜声这首诗就有所突破,力度和深度明显高于她们。在城市的商业活动中也存在着大量机械重复,对劳动者而言毫无意义的工作,冷铜声就在这些举牌子的人身上看到了异化劳动。人变成了活动广告牌,其异化程度并不亚于流水线上的工人,我们在举牌子的人身上看不到完整的人,没有衣着,没有长相,没有年龄,没有生命的特征,只看到了人的碎片,即“视线”。而且这人毫无尊严可言,所以才说“那姿势象投降”,连“视线”都被“砍断”。
诗中第二节和第三节首句都是“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一大群人”,结构上让人有一种并列的阅读期待,但实际上,从第二节到第三节,诗意却在读者的猝不及防中实现了“惊险的一跃”。最后那句“记起曾有人从他的坟前走过”,让人想到富兰克林说的“有些人25岁就死了,但是要75岁才被埋葬”,由“投降”到“砍断”,再到“坟”,我们感受到异化劳动对人的摧残,感受到生活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