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粥左罗的第304期分享作者l 江不流
来源 l 粥左罗（ID：fangdushe520）
昨晚，北京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大地洁白，草木萧瑟，世界冷寂而干净。互联网上，却一片喧嚣。从身患绝症被辞退的网易员工，到午夜狂奔中蓦然倒地的高以翔，营收、日活、收视率、点击量，KPI大潮呼啸而来又轰隆而去，不论无名无姓的小卒，抑或光彩照人的明星，都不过是一片随浪浮沉的叶子。
这是一类人的无奈，也是另一类人上蹿下跳的舞台。还是昨天，壹心娱乐老板杨天真，携旗下艺人张雨绮、宋佳、欧阳娜娜、袁弘发文声讨行业乱象，直呼这个原本“代表着梦想与光荣的行业”，被工作环境、工作时长、甲醛污染、威压、爆炸、熬夜、危险拍摄方案逼成了一个“高危行业”。
自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吃人血馒头、肮脏的娱乐圈、炒作卖惨立人设。
舆情泛起，网议沸腾。
历史只会重演，人间没有新闻。
从微博到微信，放眼望去都是梗着脖子的情绪宣泄，就像过往无数次的喧嚣一样，看不到理性的思考与洞察。杨天真们当然错了。可是，错在哪？
01“得了便宜还卖乖”
12月2日，“爱奇艺尖叫之夜”盛典，是李咏最后一次以主持人的身份，出现在公开场合。
面带微笑、坚定从容，台风一如既往地稳健而老练。爱奇艺的工作人员，曾这样回忆那一晚的李咏：“他当时的状态看起来特别好，主持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他每次下台后，都站在一旁认真看稿子。那天，主持的工作量特别大，但咏哥自始至终没有一句抱怨。”实际上，的李咏，正身陷舆论旋涡的中心。网上一直在骂李咏，因为有人拍到了他们一家在美国出行、生活的照片。
“李咏离开央视携妻移民美国了。”
“什么玩意，钱捞够了就跑。”“叛国狗，去了就不要再回来。”这些话，够恶毒，也够熟悉。可是李咏从未回应，他说：沉默是体面。误会的解开，要等到一年之后。10月29日，李咏妻子哈文，发了一条微博。
此时，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咏并非移民，而是去美国看病去了。中国播音主持网随后爆料：李咏得的是喉癌。
一个靠说话吃饭的人，得了喉癌，跟病魔抗争了一年半，被无数网友误解咒骂。却从不争辩，从不卖惨，甚至还抽空主持了千人规模的晚会。
李咏，体面。可我为什么要说李咏的故事？因为人生这个账户，收支永远守恒。付出了才有收获，得到了就要承担。身为名人，台上享受聚光灯和掌声，台下就要承担围观和质疑。身为主持人，收下出场费，拿起麦克风，嗓子再痛也要开口说话。回到杨天真们这件事上，身为演员，拿着其他行业不敢奢望的天价片酬，却还要卖惨，抱怨“熬夜拍戏吊威亚”，这叫什么？这叫错把职业当敬业，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戏骨陈道明有句话说得好：“现在动不动，什么手破了，什么哪儿摔伤了，什么冬天在水里头，夏天穿着大皮袄，变成了一个演员的功劳？人家清洁工早上4点起，你还在被窝里，怎么说呢？你的职业就是这个，然后还把它当做敬业，你演员就应该吃苦。你拿这么多钱，是不是干了这么多事，是不是对得起观众？”法律上，权利和义务必须对等；做人也一样，利益和责任制约守恒。
02“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1988年，高晓松参加高考。父母让他报清华大学，他不乐意，偷偷选定了浙江大学，因为那里山清水秀，女生漂亮。妈妈找他谈话：你如果报考清华大学，我们供你读书。你要是报考浙江大学，我们尊重你的意愿，但是你得自己养活自己。这番话，影响了高晓松的一生。多年后，在《奇葩大会》上，他遇到了留学归来，生活无忧无虑的富二代戚帅。戚帅说他很苦恼，因为父母控制欲很强，总在代替自己规划人生。高晓松却说：一个人要有一以贯之的世界观，不能要自由的时候，把西方那套拿出来；要钱的时候把东方那一套拿出来。选一条路，一以贯之，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和方便，今天掏出这个世界观，明天又掏出那个世界观。
从壹心娱乐的杨天真，到高晓松口中的戚帅，其实本质上都是同一类人，他们的名字叫“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曾经在知乎上，看到过两个相同的问题。区别仅在于当事对象，一个是女生，一个是男生。第一个帖子里写道：“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感情很好，准备结婚。现在他打算买房，首付要30万，都是他爸妈出的。我让他买房时写上我的名字，因为我怕万一哪天我俩分手了，至少我有一个退路，也算是我多年付出的补偿。但他爸妈不同意房本上写我名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下面的回答，是这样的：“名字都不愿加，说明他根本不爱你。”“你是他老婆，没出钱，他也得写！”“你还要为他家生孩子呢，要求加名字，合情合理。”“疼钱？那就别娶老婆啊。淘宝个充气娃娃吧，一劳永逸。”再来看看第二个帖子。“准备买房，首付是我家出的，但男朋友提出加上他的名字，说结婚后他一起还房贷，我现在该加他的名字吗？”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语境，下面的回答却截然不同。“真是极品渣男，还想占女人便宜。”“想吃软饭，这种男人太不要脸了。”“不能加，加了，以后离婚你就亏大了。”“房子都没有，还好意思耍朋友，穷逼结什么婚？”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双标。
赚钱时，他们对标的是一线大牌，比片酬比身价；减负时，他们对标的是996社畜，熬夜拍戏高危职业。想想吧，网易被辞退的绝症员工，5年加班4000多小时，积蓄还不够自己治病，不够给父母养老；杨天真们呢？这世界很公平，以什么方式得到的东西，就会以什么方式失去。 公平，永远不只是平权，还有平责。
03人这一生，都有因果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活着一群杨天真们。每年春节回老家，同村的刘大爷，总要跟我抱怨。他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早年间为了供儿子读书，他勒令两个女儿退学，十几岁的年纪就跟着乡邻去东莞打工。在电子厂的流水线上，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挣了钱就寄回家，他再打给儿子当学费、当生活费。儿子大学毕业，留在城市工作。谈恋爱后，他又让两个女儿各出了一笔钱，凑了首付，在城市买房、结婚、生子。如今自己年老多病，儿子一年也只有春节回家探望一次。两个女儿倒是嫁在本地，可也不大管他，晚年生活孤苦凄凉。刘老头活成了祥林嫂，逢人就叹气：两个女儿不孝，白养了。村里人却心知肚明：真正不孝的，是儿子，所以每回过年刘老头的儿子回来，大家都没啥好脸色。人这一生，都有因果。刘老头没有付出对女儿的关爱，自然得不到女儿的孝顺。刘老头的儿子享受了父亲的宠溺，没有承担赡养的责任，自然得不到世俗的好名声。说不定还给子女留了坏榜样，为自己的老年埋下隐患。
想想身边的那些人吧。晚年被儿女妥帖照顾的老人，年轻时一定也给了孩子足够的关爱；反之被嫌弃漠视的老人，很可能当年也没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那些人到中年依然自信潇洒的女人，一定没有把自己困在厨房阳台之内；反之老公出轨都敢怒不敢言，在婚姻里战战兢兢的女人，大概率都在靠老公挣钱养着。羡慕同事升职加薪的人，当初面对新业务、刁蛮客户、加班出差，望难而退；那个被你推到身前挡枪的人，最后成了你的领导，风光无限。曾经向往娱乐圈名利的少男少女们，卖命演戏唱歌立人设，得偿所愿活成了杨天真们；如今名利在手反过来抱怨太辛苦，或者不学无术却偏要炫耀高学历、拿大奖，最后就不免被群嘲、人设崩塌。这世上，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但是很少有人告诉你：楼是怎么盖的，人是怎么爬上去的；光万丈的人是脱了几回皮，才褪去一身锈的。人生没有奖赏和惩罚，只有因果报应。永远别卖惨，别抱怨，因为所有的委屈和难堪，都是自己选的。
04
交通法中有一条规定很有意思：当行人与机动车发生事故时，机动车即时没有过错，也依然要承担不高于10%的责任。为什么？因为命权大于路权。机动车诞生不过一百多年历史，可人类已经走了逾万年的道路。至今，开车也只是一部分人的特权，但走路是全人类的权利。这10%，就是开车这份稀松平常的权益，必须承担的责任。
请记得：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