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560】
怀念故乡的老物件竹扒子
河南内黄 张兰洲
光阴似箭般飞驰流转，日月如梭般轮回变迁。随着农村人们生活条件的日益提高，竹扒子也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故乡这些老物件犹如一道历史的沟痕，永远铭记在心中。
曾经记忆犹新，小时候每逢麦收前几天父亲都会骑上那辆高梁自行车去镇集小满会上买回收麦的各种农具，其中就有竹扒子。
印象之中的竹扒子酷似电视剧《西游记》中天篷元帅猪八戒用的那种铁耙子，但要比它大几倍。一节节个、半公分的竹片子疏密有致地编排在一起，片片之间用较硬绳子或铁丝串连，最头处是被折弯得如钩形一般，专供农家人搂取碎片东西所用。
每年麦收时节，天气炎热，酷暑难耐，空气中的热浪犹如千倾碧波、热浪翻滚。倘若不戴草帽，直晒得人头皮发麻、硬生生地揪心痛。地面晒得干巴巴地咧着嘴，酷似口舌干躁的老人心中多么渴望甘霖的滋润。瓦蓝瓦蓝的天空中布谷鸟的叫声悠扬而酣畅，这声音犹如一种天籁美音萦绕乡间的房前屋后；同时也将小麦成熟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递到农家人的心中。乡间马路两旁梧桐树在骄阳的暴晒下无精打采，枝叶间蝉虫的鸣唱铿锵激昂，似乎与这蒸笼般的夏天非常合拍。同往年一样父母用镰刀和汗水将籽粒饱满的小麦收回家中。
村口南头有一个较大的打麦场，这里堆放了许多户农家人的小麦。当然，父母把收割来的小麦也堆放到了这里。
白天农家人都去地里割麦子，晚饭后才带上凉席、蒲扇到这里守夜看麦。这里也成了小朋友们嬉耍打闹的游乐场，有做迷藏的、有在麦秆上翻筋头的，嬉笑声合着大人们唠嗑家常的声音在夏风渐行渐远……
等将这收回大场的小麦晾晒几天后，套上家中的黑毛驴，驾上青色大石磙开始碾场。父亲手中握着长鞭在半空中甩得飞响，犹如一条银蛇在空中舞动。也许是驴子受到了惊吓，两只后蹄一蹶，朝天长嘶一声，身后的石磙子一张一弛、一松一亘。随着父亲口中:“喔吁…吁…”驴子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训戒口令，渐渐稳住了脚步…干巴巴的麦秸秆在石磙下“唰唰…”炸响，反复碾压两遍后，父母用木杈全部翻过又重新碾压，籽粒饱满的麦粒迅速脱去了金黄色的外衣，纷纷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等全部碾完后，父亲把毛驴往路边槐树下一拴，我们开始用木杈分拣，干透金黄的麦秸秆变成了软绵光滑的麦秸皮，打麦场一隅一个个如椎形的麦秸垛定格成型，也成了当时村落打麦场一道靓丽的风景……
接下来就是扬场了，扬场可是父亲的拿手戏。扬场必须有夏风的伴奏，否则这场举手投足的好戏就很难开场。“说曹操，曹操到！”功夫不大，一阵夏风拂面，父母各自就位赶紧上场。父亲手中的木掀抛向空中，头顶上被扬起的麦粒迅速在空中形成一条分散的弧线，犹如翻云覆雨般令人目不暇接。落在地上的麦粒瞬间“唰唰…”暴响，母亲头上扎着白羊肚毛巾，手里拿着竹扒子认真仔细地将父亲抛落麦粒中的碎麦秸皮搂走。父亲一扬一落，母亲一搂一拉，配合得如此完美、默契神会。
夏尽秋至，又是一个美丽宜人的金秋。秋风飒爽、天高云淡、大雁声声、硕果累累。小时候家中喂了猪和羊，每逢周日，我和父亲就带上竹扒子去北地河沟里搂树叶，然后装塑料袋中回家喂猪羊。这条河沟早已干旱多年，一座小桥桥头两边皆长满了荒草，斑驳陆离的桥面上倒是定格了昔日农家人纷至踏过的脚痕，脚痕中见证了农家人的忙碌，残破的桥身见证了历史风雨的沧桑与洗礼……
干黄飘舞的各种树叶在河沟里铺了薄薄一层，人一踩上去发出脆生生的声音，真是“深秋黄叶落，岁月不待我”啊！这时候，我和父亲手中的竹扒子真是“英雄派上了战场”，将自己搂物归拢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无与伦比。再看父亲手中的竹扒子，犹如一位勇士面对脚下的落叶“悉数俱搂尽挥撒，英雄豪迈展雄风！”竹扒子过处，皆是一片片“莎莎……”美音萦绕耳畔。你若光听其声，不是亲眼目睹，还真以为是“莎莎……”秋雨落九天的声音呢？真是美哉，妙哉！……
如今农家人生活条件有了很大的提高，田间劳作的旧式农具皆被先进的机械化所取代。当年那把萦满乡愁的竹扒子早已退出了农村的历史舞台，再也看不见当年母亲拿竹扒子劳作的画面了，再也感受不到当年金秋时节和父亲一起用竹扒子搂树叶的那种暖人的场景了……
难忘的故乡……
难忘故乡的老物件竹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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