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家家户户吃料豆。”每年农历二月初二前后，风俗感很强的农村都会飘荡着黄豆的香味，那是在过“料豆节”。只不过，现在的料豆只有象征意义了，但在物质生活比较匮乏的时候，料豆可是农村孩子最好的零食，让人念念不忘。我的童年是在鲁西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度过的。那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过年谁家多割了几斤肉、买了挂猪头下水就是村里的新闻，一般家庭只能勉强解决温饱，像花生、瓜子、糖果之类的零食绝对是奢侈品。小孩子过年时肚子里积攒的一点油水随着元宵节的远去已消耗殆尽，盼“二月二”吃料豆就成了打牙祭最现实的期待。我们当地把“二月二”或炒或炸的黄豆叫“料豆”，大家管二月二也就叫“料豆节”了。
早在正月底，家庭主妇们就将黄豆洗净晾好了，二月初一晚饭后，家家户户都要再次点燃灶台炒料豆，不一会黄豆香味就会飘满整个村庄，这个夜晚也注定成了孩子们的节日。等不及料豆晾凉，孩子们就急忙抓上半衣兜找小伙伴们分享美食去了。第二天上学时，谁也不会忘记带上料豆，你尝一把我的，我吃一把你的。文静的女生一粒粒往嘴里送，性急的男生抓一小把捂到嘴里猛嚼，更有调皮鬼把料豆高高抛起伸嘴去接。自习课没有了朗朗的读书声，取而代之的是吃料豆的脆响音。想象一下，全班四五十个同学一块嚼料豆，是多么“蔚为大观”的场景。平时在教室看自习的老师也破例躲到办公室享用美味的料豆去了。那时农村的生活条件表现在点点滴滴，从几把粒豆上就能看出谁家日子好过些，谁家也就能勉强吃饱。有的同学带来了油炸的料豆，比炒的料豆香；有的炸完后还放了砂糖，既香又甜；有的同学家里实在没有多余黄豆，只能炒些更为廉价的玉米凑合着给孩子过节，好歹孩子嘴里有点嚼头。有的家庭做了一大盆料豆，能让孩子吃十天半个月；有的也就象征性地炒上一两碗，让孩子过个嘴瘾罢了。毕竟黄豆是农村的主要经济作物，许多家庭的油盐酱醋甚至孩子的学费、地里的农药化肥等指着它呢！不吃或少吃料豆可以过节，没有了生活必需品可就过不了日子。
料豆是那时农村孩子最好的零食，除了二月二这天，以后只有要好的伙伴才能相互分享，稀罕着呢！以至于一个男生悄悄地塞给同桌女生一把料豆被好事同学发现，立刻被情窦未开的小屁孩“炒做”成特大新闻，这名男生被冠以“一把料豆”的绰号叫了好几年，成了早恋的代名词，那把料豆也被演绎成了定情物，料豆魅力够大的吧！看看现在的孩子，就是在农村，花生、瓜子已是寻常之物，“二月二”还要做料豆，就像春节贴对联、中秋节吃月饼一样，只是烘托过节的气氛，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那份掰着指头算的渴望。经济发展了，日子好过了，每每想起童年的艰辛，总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更加珍惜现在的好时光。文|张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