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位母亲,年轻的时候和爱人离婚了,独自拉扯儿子长大。时间流逝在母亲的白发,在她布满老茧的双手,欣慰的是儿子长大了,考上了好大学,找了一份好工作。故事本该有个美满的结局,这位母亲却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忘记了一切,只记得自己最心爱的儿子。
在她的记忆里,时光停留在儿子上高三那年。每天她会备好丰盛的早餐,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地吃完,露出温柔的笑:“吃完了?快上学去吧。”
他穿着高三的校服,衣服明显小了,样子有些滑稽。背着大大的背包出门去,“妈,那我上学去了!”
到了外面他又会把外面的校服脱下来,装在手提袋里,正常地去上班。
中午休息时,照例和母亲打电话,“妈,我吃了午饭,睡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夜幕降临,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家附近的小卖店坐着抽烟。等到街头只有零星的行人,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套上校服,该回家了。
暗黄的灯光下,母亲会煮好宵夜等着他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为了让母亲安心。
母亲的病情仍在慢慢恶化,神智不清时又哭又闹。他回家看见地上一片狼藉,以往那个慈爱的母亲头发乱糟糟的,像疯了似的还在摔东西。请来的看护站在一旁一脸无奈:“没办法,只能叫您回来了。”他了然地点点头,突然悲伤涌上心头,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花瓶,摔得粉碎。母亲惊得抬头,一见是自家儿子,好似突然清醒了,将他一把抱住,“我的安安,你回来了。”
他红着眼眶推开母亲:“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敢了,安安不生气。”
他没有说话,走出家门,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透透气。酒一瓶一瓶地灌进胃里,麻痹自己的神经,边喝边落下泪来。
过了那晚,他恢复以往的从容冷静。
只是公司的事最近变多起来,他忙着工作,没空回家,只给看护打了个电话:“陈阿姨,我最近没空回来,我妈就劳您多照顾了。”
累了就歇在公司,饿了就点份外卖。
公司协议那天,他穿着灰色西装,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顺利地签下大单。
会议结束后,打开手机全是未接来电。他的眉心紧蹙,“陈阿姨,发生什么事了?”
“你妈她不见了……”
之后的话已经听不清,他飞快地跑下楼开车回家。
“你妈这些天每天都要问你去哪儿了,饭也不怎么吃,今天我出门买菜,回来人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也没法报警,这才给你打了电话。真是对不住,早知道我就不该出门了。”
“陈阿姨,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出门找人,你就在家等着,万一我妈回家了。你就给我打电话。”
他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只想寻找母亲的身影。偌大的城市,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人头涌动。
翻出手机上的照片问路上的行人,“请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啊?”
记不清问了多少次,在别人一声声的不知道中,眼里的希冀越来越暗淡。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市场,在一个杂货摊位旁呆呆站着一个孤单的身影,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他一把抱住了母亲,“妈,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
“安安,给安安买排骨。”
摊主说:“你是老太太的儿子吧,她就念叨着给你买排骨,要给你做糖醋排骨。”
一个大男人顿时哭得稀里哗啦。
那次过后他不顾老板的挽留辞了职,卖了现在住的房子,给了看护一笔钱。安排好了一切,带着母亲回到老家,无微不至地照顾母亲,就像小时候母亲照顾自己一样。
小时候,父母就是我们的全世界,长大后,我们就是父母的全世界。
你陪我渐渐长大,我陪你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