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苍穹凉丝丝的雨,
乌云四处闲逛,
吃饱了不消化,
随兴迈步,
惹得人间一片狼藉。
我眼中无忧无虑的轻盈灵巧的松鼠犯了愁,
今年过冬的榛果尚未满仓,
林间泥泞湿滑,
粗糙的树皮也变得滑稽俏皮,
处处难以施展拳脚,
只好高枕尾巴,
闲看人间值得。
单纯笨拙的桂树无奈地俯视铺满一地的凋零的零碎的花朵,随着流水不自在地四处四散聚拢飘零堆积,散漫慵懒,了无兴致。
车子陈在楼宇苔色楼板上,恍如遗世,任凭冰凉的雨水褪去现代工业留下的胶漆、形构以及齿轮间新新旧旧重重叠叠的润滑油,就此结束了远行与奔波罢,在我的哀怜中它激动地幻想,天空不必晴朗,单车从此安眠。
这是雨的魂附在了天地万物身上,它也附在枯黄凌乱的烟草里,在火的指引下化作一缕缕温柔的烟雾,暂时安抚了街头巷闾人们被阳光逼迫出来的焦虑与不安。
雨魂不散,老人苍老苦涩的眼睑低垂着,渗出孩儿一般清暖晶莹的泪水,籍由天地与他们的共同话语,于他们而言雨如知己,这是“斯世当与之同怀”的期待使然。
四轮车子碾过井盖,咣当一声惊了北来候鸟的美梦,它细想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不必如此大阵仗,竟然三番五次在我家门前喧闹。
外卖小哥来回奔波,同一楼层跑过三遭,雨脚冰冷而不觉。
此刻情侣在同一把伞下,光阴可休。
雨的质地,落地便不再是雨,一个雨滴的寿命那么短暂,生于闲云而葬于斯地,或者赤裸裸的泥土,或者绿油油的草野,或者无情的人的脸上,或者我脸上,没有一块墓碑,也没有众人凭吊,只有孤单的灵魂在雨入土后哀叹光阴虚度的无感,迟钝地知觉梦的消散与重叠,重叠的淡化,淡化带来的宽怀,宽怀带来的释然与快乐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