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天使》以20世纪30年代为背景,描写了生活在旧上海底层的小人物们的不幸生活遭遇,展现了他们特有的善良正直的品格。影片充满了浓厚的人道主义关怀,被称为“荒芜的中国影坛上开放的一朵奇范”。法国著名电影史学家让·米特里说:“《马路天使》的幽默简朴、富于生活气息,使我感到震惊。”《马路天使》将严肃的社会主题、深沉的悲剧格调以及幽默风趣的表现手法融为一体,风格简洁明快、该谐有趣、意味隽永。
《马路天使》被称为20世纪30年代旧上海的一幅社会风情画。影片一开始,镜头就从高楼大厦摇到上海的“下只角”,一支迎亲队伍走来,刺耳的锡鼓喷呐声以及喧闹的洋鼓洋号声此起彼伏,呆若木鸡的新娘,身着西装、长布衫和瓜皮帽的围观人群,以及旁边不中不西的招牌广告,构成了旧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略形社会形态的一个生动场景。在叙事过程中,导演特别注重蒙太奇组接所产生的画面表现力,随处可见充满象征和隐喻意味的亮点。比如,片中几个好友为了搞清楚“有难同当”的“难”字,从半个天津、上海、汉口,再引到报纸上“国难当头”的大字标题,暗指山河破碎的现实境遇。当人们走进弄堂时,镜头又慢慢摇到工人正在粉刷墙头上“太平里”中的“太平”两字,很显然构成了一个“粉饰太平”的隐喻性意象。又如,每次只要陈小平吹小号,几个兄弟马上会迈着夸张的步伐集合起来,体现了陈小平和几个兄弟之间患难与共、互相扶持的情谊。当理发店因为无人理发而付不出房租即将关门之际,陈小平和老王等人用吹鼓来做广告,结果等来的是一群秃顶的和尚,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头上有毛的,大伙一拥而上,将对方强行剃头,结果那人却是来收房租的。影片通过底层百姓种种荒诞夸张的行为来展现社会日渐溃败、失业危机日益加深的现实环境,通过大量生动的细节和象征手法将草根百姓的艰辛生活以及心酸无奈的心境描绘得惟妙惟肖,使影片产生了笑中含泪的喜剧效果。
《马路天使》作为中国第一部音乐喜剧片,不但将配乐和影片表现的内容紧密结合,而且将每一个人物的动作都配上了极富节奏感的音乐。袁牧之还创造性地利用音乐、画面以及表情动作等多种元素来联动叙事,既抒发了人物的思想感情,又创造了独特的艺术意境。如夜幕降临黄浦江畔时,小云开始在巷口徘徊,单簧管的旋律如泣如诉,渲染出小云在水深火热的生活中奋力挣扎的痛苦;而浓郁的江南丝竹乐曲又体现了她内心的善良与纯洁。尤其是影片中两首著名的插曲《四季歌》和《天涯歌女》,在影片中具有非常重要的辅助叙事功能。小红第一次在酒楼上唱《四季歌》和《天涯歌女》的时候,画面是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烧杀劫掠的场面,与《四季歌》中展现的美好情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小红与陈小平闹翻之后,面对在酒楼里郁闷喝酒的陈小平带着凄婉哭腔的歌声,则与之前和陈小平对唱《天涯歌女》时的温馨与甜蜜形成巨大的反差。影片通过这些对比丰富了人物的性格层次和情感表达,同时也有力地控诉了现实的残酷与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