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科考中,乡试(相当于省级考试)是其中的第二级,新老秀才均可参加,但也是其中最难的一级。
对此,梁启超也概括说:
“县聚千数百童生,擢十数人为生员;省聚万数千生员,而拔百数十人为举人;
天下聚数千举人,而拔百数人为进士,复于百数进士,而拔数十人入翰林。”
有闽谚云:“进学是文章,中举是命。”诚然如此。
就考试难度而言,秀才一关尚可,因其考试内容简单,而且生员的身份可以通过捐纳或荫生等途径获得;
但举人一关因各省名额有限、参考人数众多,且只有乡试一个途径,难度最大。
乡试为“大比”之年,每3年举行一次(逢皇帝大婚、皇太后大寿等大喜之年加试恩科)。
乡试的时间全国一致,均在旧历八月,主持其事的都是各省督抚与朝廷点派的正副考官(多为翰林院之翰林)。
乡试有专门的考场(贡院),考生携带衣被按号入场。
其中,首场考3天,初八入场,初十出场,共做八股文5篇,诗1篇。
二场如首场,十一进场,十三出场,也是3天;三场作八股文3篇,诗1篇,考期仍为3天,但可提前交卷出场。
乡试共考9天,考完后各参试的秀才回乡等候发榜。
乡试较考秀才远为严格严肃,各考生的考卷答卷均弥封糊名,原卷不能呈入而须经过誊写才能送入房官(由进士举人出身的现任州县官中调取)阅览。
房官中意,然后推荐给主考,谓之“荐卷”;然后,主考从荐卷再加审核,认为合格的即为中式。
中式之后,还须找出原卷,拆开弥封,核对文章,谓之“磨勘”,以防作弊。
乡试中式名额按各省文化水准及粮赋等确定,譬如河南省为73名。
乡试第一名称“解元”,出自正主考,第二名称“亚元”,出自副主考,以下类推。
正榜之外,尚有副榜(俗称副贡,可参加大挑),人数为主榜的六分之一左右。
康熙末年,全国录取名额在1200名左右,晚清也大体如此,其录取比例大约参考人数的70比1。
乡试放榜一般要到考后一个月,榜单放出之时,由报子驰赴各县报喜(因为有赏钱,报子们须拼命赶路,因为头报者赏金多,后报者差之甚远)。
新科中举者得报后按例应来省拜见老师(房官、主考)并刻印硃卷(包含文章数篇、本人姓名、籍贯、出身年月、三代及配偶子女、师友等),以备来年进京参加会试。
科考路上多坎坷,其间心酸远多于快感。
《聊斋志异》中对科考及落第的极其传神的描写,说秀才投考有“七似”:
初入时似丐,点名时似囚,入考房后似“雨未之冷蜂”,出场后似出笼之病鸟;
等张榜时,“草木皆惊,梦想亦幻。一得之志想,则顷刻而楼阁俱成;作一失志想,则瞬息而骸骨己朽。此际行坐难安,则似被萦之狭;
忽然而飞骑传人,报条无我,此时神色碎变,嗒然若死,则似饵毒之蝇,弄之亦不觉也”。
失意之后,落第的秀才往往“心灰意冷,大骂司衡无目,笔墨无灵,势必举案头物而尽炬之;炬之不已而碎踏之,踏之不已而投之浊流;
从此披发入山,面向石壁,再有以‘且夫’、‘尝谓’之文进我者,定当操戈逐之。
无何日渐远,气渐平,技又渐痒,遂似破卵之鸠,只得衔木营巢,从新另抱矣。”
以上描绘,可谓极其生动地展现了当年读书人参加科考的复杂心态了。由此可知,《儒林外史》中说的“范进中举”真不是完全虚构的。
当然,也不完全是这么惨。
按科举的选官制度,中进士即可授官,举人则须经过“大挑”方可授予低级官职。
如时人何刚德在《客座偶谈》中说:
“乾隆年后,举人三科不中,准其赴挑,即所谓‘大挑’一途。
每挑以十二年为一次,例于会试之前,派王公大臣在内阁验看,由吏部分班带见。
每班二十人之内,先剔去八人不用,俗谓之‘跳八仙’(光绪年间的户部尚书阎敬铭当年就因相貌怪异而第一个被剔去)。
其余十二人,再挑三人,作为一等,带领引见,以知县分省候补。余九人作为二等归部,以教谕训导即选。”
如此做法,也算为多年落第的举人谋得一条出路了。
至于秀才,很多以教书或幕僚为生,总的来说,其境遇还是远好过一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