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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乡村》杂志征文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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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脚奶奶（散文）
文/李杰
奶奶，您虽然离开我们已经很久很久了，可您的音容笑貌依然经常清晰的在我脑海浮现，您的一生辛酸的经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您就是普通的一位农家妇女，没有什么丰功伟绩，更没有什么风流韵事，但是您颠着一双小脚在农家小院里，在乡间小路上，挺起了男人一般的脊梁，走出了坚强、勇敢的足迹。
您说过，爷爷本是铁匠出身，造枪是把好手。在那弱肉强食的年代，你不欺负人就是人欺负你，他也不会独善其身，土匪头子强拉他入伙成了得力干将。后来，因为介入我们的家族矛盾又遭同伙暗算，在一个傍晚中枪惨死在麦地里。
父亲当时只有不满十岁。为了这单根独苗不被斩草除根，您带着孩子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寝食不安，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街坊邻居都说，当年您是一位美女。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您痛不欲生，一下子压到您一个弱女子身上的何止是千斤重担！您不再涂脂抹粉；您不再把头上的青丝梳光；您不再穿光鲜靓丽的衣服……
都说您是好脾气，找到土匪头子吵架的时候，俨然变成了泼妇。死个人像死个蚂蚁一样的黑暗年代啊！
您曾在多少个漫漫长夜里叹息、咒骂、痛哭。
冰雪覆盖着大地，父亲要去挑水，十来岁的孩子一不小心就要在结冰的井台滑倒，甚至掉到井里去。父亲慢慢摇着辘轳，是您在后边搂住他的腰，才担半挑水回家来。
没了吃的，您东借一升，西借一碗勉强度日。您没有亲哥哥和弟弟，只有姐姐和妹妹对您有限的接济，她们各自为家过得也不宽裕。您尝够了人间的世态炎凉，很多的本家不顾了；众多的远近亲戚不亲了；数不清的八大弟兄、十大弟兄和相好不共了；有谁还能看得起这孤儿寡母！
爷爷在的时候，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平时吃喝不论称兄道弟，您在最困难的时候想到了他，“大兄弟，实在没吃的了，想办法帮我借一斗粮食吧？”
他还真背来一袋粮食，放下后说:\你把那块庄基给我吧。‘’
“我把庄基给你今后孩子回去住哪里？庄基不能给。借的粮食我头拱地也要还。”
他临走把粮食又背回去了。
奶奶，戏文里讲义气的那些故事，没有在您那里发生。
遭贼也不稀罕，您说贼也不知道你过的什么日子。有天晚上，您在睡梦中听到门栓有拨动的声音，门缝外有月光，看到一个光光的头顶，您大声喊到：孩子起来，快给我拿棍子打狗！门外的贼听到喊声一溜烟跑了。
还真有一个爷爷的朋友来探望，您高兴得很，心想这真是患难见真情啊！等吃了晚饭，没有走的意思，您就心里犯疑。果然他说：“我给你些钱吧？‘’您马上知道他是不怀好意，“兄弟，你嫂确实困难，可我立得正行得端，要清清白白做人，明明白白做事。不给孩子丢人，不叫别人笑话。”那人灰溜溜走了。
讨饭也不能把儿子饿死。您颠着小脚拉着孩子，迎着风雨、踏着泥雪走村串户……
当您筋疲力竭的时候，曾对父亲说：孩子，我实在没办法过下去了，你的爷爷是亲的，找你爷爷去吧！父亲闻听大哭：“娘啊，……您是我的亲娘……后奶奶不喜欢我，爷爷待见弟弟……离开娘我就活不成了……”
您先擦去父亲脸上的泪珠，再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珠，把父亲紧紧搂在怀里，“别哭啦孩子，娘不走了。只要娘饿不死，你就饿不死。”
终于等到天下太平了，您才带着父亲结束了流浪的生活，回到村庄。一块荒芜的庄基地，两间倒塌了的土屋。幸好政府分了土地能生活下去。您帮着父亲春种秋收，两年的功夫在好心邻居的帮助下盖起来三间新屋，为父亲成了家。
您由衷地感谢党感谢政府，经常教育我们听干部的话。
我是您的大孙子，正好出生在三年困难时期。为了我不被饿死，您和我娘轮流着挖野菜、掠树叶，甚至深更半夜跑十几里路刨别村场院里的麦秸垛，天快亮的时候带回来一升半升麦粒，用手磨磨成粉喂我糊糊喝。
在那时缺医少药的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又是您和我娘背着我抱着我东奔西颠为我求医问药，本是两条腿不能动，救回来一条腿，落下了终生残疾。您是多爱干净啊，曾经多少次刚刚穿上的新白褂子，抱起满地爬的孙子，就弄得泥土满身，但是您永远没有因此生气。您有了孙子心里高兴啊！
我们家人口迅速增多，您已经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满地跑。由此我们家成了老的老小的小，生产队挂号的人多劳少的困难户。您住着两间土屋，吃不好、穿不好，还有脚不点地里外忙碌的家务，可您非常知足，经常说“有人不算穷，没人不算富。”为了贴补家用，您到冬天去帮人家成更半夜纺棉花挣些钱……
积劳成疾，您得了气管炎，当时这个病也根除不了，经常打针吃药。为了减轻家庭负担，经常犯病了也强忍着，都是家里人发现了给您叫医生。
改革开放后，生活有了好转。我也学了一门手艺，学会了骑自行车，三六九大集能在镇上挣些零花钱，完全顾住了您的医药费还有剩余，再给您捎个白面馒头或油条，算是对您的孝顺，有时您还不舍得全吃完，偷偷塞给身边的弟弟 、妹妹。
您气管炎转成了肺气肿，好不容易到了享清福的时候了，您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您熬寡四十年苦心经营起来的家，享年只有六十九岁！
您在天堂知道吗？当时我表达对您的怀念，借了杜甫诗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作为挽联，亲自写到给您做的花圈上！
您在天堂看到了吗？现在您的后代人丁兴旺，三个孙子各自有七口人，共三七二十一口，（您的外嫁的孙女、重孙女还没算上）。
奶奶，我们怀念您！
审阅：韩田梅
简评：我的小脚奶奶一生的生活点滴流露在字里行间，可窥见奶奶的生活志气。追述奶奶生前的生活片断，以表对老人家的怀念之情。情真意切，语言朴素自然。
终审：严景新
作者简介：李杰，男，一九五八年生，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人，个体工商户，文学爱好者。从小喜欢阅读和写作，年轻时当过报刊通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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